就像當年大街小巷滿眼都是戀歌房和洗頭城一樣,今天的鄭州街頭似乎在一夜之間冒出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茶館、茶樓。
在東明路,茶館老板邊先生道:“我開業(yè)兩年多了,投入了近20萬元,現(xiàn)在每天收入不足300元,連房租和工資都顧不住……”他說的是現(xiàn)在,他也曾經(jīng)有過輝煌的昨天:“第一年是賺了錢,每天能收入一千多塊,現(xiàn)在茶館太多了,生意也就冷清了!
冷清的不是邊先生自己。數(shù)天來記者采訪了省會20多家茶館,發(fā)現(xiàn)其中五分之一日子還算過得滋潤,五分之一保本略有贏利,五分之二到了難以為繼的境地,準備改弦更張,另有五分之一門上寫著“轉(zhuǎn)讓招租”的大字。
是否如邊先生所言,冷清是因為茶館太多了呢?業(yè)內(nèi)人士道:這僅是問題的一面,眼下鄭州市的茶館有120家~130家,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多。成都茶館近600家,杭州是400多家,與這些城市相比,鄭州的茶館數(shù)量不算多。但是人家那里的茶館生意依舊紅紅火火,其中的道道兒大有嚼頭?傮w看,“這壺茶”還是可以“沖泡”下去的,問題是如何“沖泡”。
茶館何以熱起來
鄭州的“茶館投資熱”是在1998年的下半年到1999年的上半年。當時戀歌房、洗頭城、洗腳城、保齡球館這些休閑之所遍布鄭州的大街小巷,生意也火爆。然而,最終,消費者的追風逐潮和投資者的一哄而上在熱鬧了一段時間后歸于冷寂,此類生意一落千丈。
就在“玩娛樂”的商家對“休閑消費”市場方向找不著北的時候,有人說:一個成都人來到鄭州開了一家茶坊,生意頗為紅火。開戀歌房、洗頭城、洗腳城的眾商家懷著儼然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亢奮,紛紛調(diào)過頭來風風火火開茶館了,同時也有新的投資者趨之若鶩,鄭州茶館漸成“氣候”;也有人說:鄭州的茶館業(yè)是咱鄭州人先搞起來的,然后才呼啦啦地形成了一窩蜂。
耐人品咂的是,從戀歌房、洗頭城、洗腳城、保齡球館的興衰到今天茶館、茶樓的興衰起伏,這一幕幕活劇背后掩蓋的到底是什么?
經(jīng)濟學者道:消費者的喜新厭舊、愛湊熱鬧與投資者的從眾盲動、追風逐浪互為因果,使鄭州商界“眾神”狂歡,而狂歡之后咽下苦果的每每是盲目的投資者。這就是鄭州茶館熱的大背景。
戲曲茶館路咋走
現(xiàn)如今,從投資規(guī)?,鄭州的茶館可分為高、中、低三個檔次,以100平方米計,高檔次的一次性投資需近百萬元,中檔的多為30萬到40萬元之間,低檔的多為20萬元以下。從消費價位看,到高檔茶館消費一次,每位茶客一般在100元以上,如果你想玩?zhèn)“瀟灑”,一次讓你掏出來千兒八百的也不稀奇。中檔的則多為50元到100元之間。低檔的也要每次20元左右。
在金水區(qū)有家裝修極為普通的茶館,它不像有的茶館那樣是清一色裝修豪華的包間,而是只有一個面積不到100平方米的大廳,但每天晚上這里茶客盈門,到雙休日更是全場爆滿。其經(jīng)營奧秘是什么?原來一個消費者到這里“泡”上半天,也就10來塊錢,且能聽戲——沒有名角,都是普通的票友。票友與茶友演繹著或悲或喜的戲劇故事,也“捧”紅了茶館的生意。正是因為這家茶館找到了很好的文化與市場的結(jié)合點,所以現(xiàn)出勃勃生機。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戲曲茶樓都如此景氣。仍是在金水區(qū),有家茶館請來戲曲名角捧場,生意一度很是火爆。但因名角們的出場費過于昂貴,消費者花了大錢“品咂”了一回或數(shù)回新鮮后,便不再問津。記者前去采訪時,這家茶館已關門落鎖。記者想辦法打通了這家茶館老板的電話,答曰:“鄭州消費者的口味太刁了!”
何去何從“純茶館”
戲曲茶館或喜或憂,沒有戲曲的“純茶館”境況如何呢?
在東明路,一家茶館的領班白小姐告訴記者:常到這個茶館的客人,據(jù)她“考察”,多為私營企業(yè)主、個體工商戶、月收入在3000元以上的白領,偶爾也有談情說愛的年輕人光顧。
白小姐道:“來這里消費的是固定的人群,而鄭州的茶館在一天天增多,人都分流了,生意就沒有原來好了。”
記者了解到,消費價位的偏高,消費群體的偏小,沒有充足的客源是茶館清淡的一個原因。而茶館服務質(zhì)量的參差不齊,收費標準的相差懸殊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不少茶館生意清淡。
傍晚時分,經(jīng)三路上一家茶館門前停滿了轎車。記者進去與消費者王先生、徐先生“泡”在了一起。二位道:他們到過鄭州的十多家茶館,服務上一家一個樣,有些茶館的服務小姐訓練有素,邊服務邊講些“茶文化”,頗有情趣。而有的茶館還兼營餐飲,破壞了茶館應有的情調(diào)和氛圍,不倫不類。而在不同的茶館,收費也是五花八門,什么茶葉費、茶水費、茶位費、雅間費、空調(diào)費、服務費等等,讓人摸不著頭腦。
“現(xiàn)在,鄭州喝茶的人很多,可是會品茶的人就少了。忙乎了一天,到茶館里細細品味茶的清香,體驗茶館里典雅、古樸的氛圍與格調(diào),這種休閑方式的誘惑力是餐飲業(yè)無法比擬的,這是我真正喜歡上這兒的原因吧。”徐先生道。
而在另一家茶館里,消費者劉先生則對記者說:“成都的茶館我去過,人家那里,花上幾塊錢,就可以在茶館泡上一天。咱鄭州的茶館好像就是為高收入階層開設的,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問津,路子走偏了,當然也就冷清了。”
不同的消費者對茶道的不同理解,對經(jīng)營者來說透出的其實是營銷方向的判斷與選擇。而在采訪中記者發(fā)現(xiàn),不少陷入困窘的茶館業(yè)主對這個問題則深感茫然,有一種現(xiàn)象就是對這種茫然最好的注腳——
鄭州的茶館不管是高檔的還是低檔的,真正透溢出“純茶館”意味的其實很少。記者發(fā)現(xiàn),鄭州的不少茶館是由戀歌房、小酒店等改造而成的,沒有大廳,是清一色的包間,里面一張桌子,四把凳子,根本沒有茶館應有的品位特色。
有的茶館經(jīng)營者向記者坦言:“不讓客人搓麻將,不提供用餐,這確實少了點生意。”
其實,搓麻將對有些茶館來說并不是“丁點”生意?腿艘曷閷ⅲg一般是7個小時收40元,超過了7小時,每小時再增加10元,加上茶水費,客人中間吃頓快餐,要包香煙等,如果打10個小時的麻將,沒有150元上下的支出是不夠的。有的茶館更會“經(jīng)營”,還“配備”了陪搓小姐,如果客人要求小姐陪搓,每小時給小姐的陪搓費是10元,茶館與小姐一般是五五分成。
“在茶館搓麻將,有沒有賭博現(xiàn)象?”記者問。茶館老板道:每個包間里都寫有“禁賭”字樣。而據(jù)記者了解,“禁賭”字樣的背后就難說了。
興衰背后是什么
自古經(jīng)商有“同行不同利”之說。小小茶館生意的興衰起伏,透射出的有文化,更多的則是市場經(jīng)濟的規(guī)律性問題。
業(yè)內(nèi)人士道,茶館的興起是與一個城市的文明程度提升相伴相生的。人們在閑暇之時約仨倆朋友到茶館里聽著音樂,品著茶,聊聊天,下盤棋,無疑是件賞心樂事。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茶館這種“休閑消費”場所,將會越來越受到都市人的青睞。
但是,為什么不少茶館剛剛起步就出現(xiàn)了那么多的苦澀和無奈呢?省商業(yè)經(jīng)濟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張進才先生,從投資理念角度詮釋了這種現(xiàn)象背后深層次的原因。
張進才說,從投資的宏觀角度講,茶館業(yè)的投資和經(jīng)營出現(xiàn)大起大落是正,F(xiàn)象。因為市場是大家的,當人們發(fā)現(xiàn)某種行業(yè)有利可圖時,就會擠進去,誰也無法限定你能開茶館我就不能開。但是,任何一類消費的市場總量都是有限的,茶館的興與衰是市場結(jié)構(gòu)自發(fā)調(diào)整的結(jié)果。
張進才還說:“就某一茶館的投資和經(jīng)營看,問題就細化了。通常,一個茶館開業(yè)前,像對市場總量的調(diào)查、投資規(guī)模和行業(yè)前景的判斷、消費者的市場定位等等這些基本常識,投資者一般都能做到成竹在胸。問題是鄭州商界到今天應該進入到一個理性復歸的時代了,但是那些產(chǎn)生激情敗局——像戀歌房、洗頭城、洗腳城、保齡球館的來去匆匆,“紅高粱”的夭折,“鄭百文”的巨額虧空等等的土壤依然存在。那就是中原自古至今就是各種文化思潮碰撞最為活躍的地區(qū),其吸納和銷蝕能量很大,什么新鮮的東西都可以在這里生存,什么東西都將被銷蝕得失卻個性。在這種地緣經(jīng)濟、地緣文化的背景下,僅僅靠一個創(chuàng)意或引進一種概念根本抵擋不住這種巨大的銷蝕能力。就茶館目前遇到的困惑而言,顯然也是將概念引進后如何使之理性化、生活化的問題!
“能不能談得具體點?”記者問。
張進才說,在成都、杭州、廣州等地,到茶館喝茶已成為當?shù)厥忻竦囊环N生活方式,茶館多是自然的。即便各方面做得差點,茶館也能生存。鄭州人喝茶的習慣不明顯,只是從這些地方引進了一種時尚概念,人們到茶館喝茶有圖個新鮮心理存在,且屬于高檔消費。在茶館還沒有成為普通人的一種生活方式前,是否可以注入更多的文化內(nèi)涵,走特色立店、特色生財之路,是經(jīng)營者根據(jù)自己的實際情況值得考慮的。
對茶道頗有研究的牛先生希望通過記者的筆墨向目前遇到經(jīng)營困惑的茶館老板們提供一種思路:不妨借鑒假面舞會的特點搞個“假面茶館”?抑或搞個“花藝茶坊”、“網(wǎng)絡茶吧”、“男士茶室”、“女士茶坊”、“書刊茶苑”?